2016年8月，瑞安市教育局内部审计组在对瑞安市BS中学校长刘某开展任期经济责任审计时，审计人员根据发现的疑点，多措并举，深挖细查，查实该校校长刘某在任职期间授意、指使学校总务主任、报账员通过虚列食堂支出、截留外派教师工资等方式设立“小金库”，金额达51.8万元。该资金被刘某用于各种名目自吃自喝、违规发放教师津补贴等。审计组将审计线索移送瑞安市纪委派驻市教育局纪检组，一个月后，该校校长刘某被给予行政撤职处分，学校总务主任、报账员被给予警告处分。该案件的查处对进一步加强瑞安市教育系统内管干部廉洁从政起到了良好的警示作用，给所有农村校长敲响了警钟。

一、审计缘起

瑞安市BS中学是位于瑞安市西部山区的一所农村初中学校，原本平静的农村学校自2013年刘某担任校长以来，就不断有学校教师上访、举报。主要反映刘某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对不服从他的教师进行打压、排挤，且存在严重个人作风问题。刘某是瑞安市政协委员，且在民主党派担任要职，瑞安市教育局也多次组织人员到该校进行调查，但每次调查结果都是查无实据，不了了之，这更加助长了校长刘某的嚣张气焰。在教师会上刘某曾公然对上访的教师大放厥词：“你们告我又能怎样，我这校长不是照样当的好好的？”此后，学校就有传闻，说校长刘某后台关系很硬，而刘某更加有恃无恐。时间到了2016年7月，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又是一封举报信，但该举报信内容与以往有些不同，举报信反映：BS中学校长刘某，经常在学校附近酒楼设宴，勾结附近村干部以各种名义大肆吃喝，且多次醉倒在BS中学校门口，给学校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教育局领导获悉该举报信后，大为震惊，在全国上下反腐态势如此严峻之下，竟有校长如此猖狂！教育局党委会研究决定，责成内审组立即对校长刘某开展经济责任审计，视审计情况对其进行处理。

二、层层排查现疑点

2016年8月3日，审计组正式进驻BS中学，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在进场会上审计组长只对审计要求、学校需提供的资料等常规事项做了安排，只字未提举报件的内容，让校长刘某感到这只是一次常规的审计调查，让其放松警惕。然而举报件的内容却始终萦绕在审计人员的脑海中，刘某用于宴请吃喝的资金如果来自公款，那么在账上一定会留有蛛丝马迹。审计人员对刘某任职三年多来的所有公务接待支出进行仔细核对，发现BS中学近三年公务接待很少，仅有的几笔接待费用也是按标准正常报销。既然基本账没问题，审计人员立即将目光转向食堂，查阅近三年的食堂账，发现食堂账原始凭证中有大量“白条”，根据以往农村学校食堂审计情况，这也是普遍现象，但凭着职业敏感性，审计人员对食堂还是保持高度警惕，审计组决定将食堂财务收支作为审计重点。

经核对食堂收支情况，除白条支出情况比较严重外，各项支出基本正常，食堂经费也主要用于购买原材料和支付食堂人员工资，未见其他异常。审计人员不禁暗暗思肘：如果刘某用于吃喝的资金确系个人资金，那最多是存在个人生活作风问题，凭刘某的能力结果又会和前几次一样，纪检组来个廉政谈话，然后不了了之，刘某仍然我行我素。就在审计工作陷入僵局时，一张食堂付款凭证后附的银行扣款通知书，触动了审计人员的神经。该扣款通知书的收款人名称为包某某，审计人员顿时诧异，学校报账员不也叫包某某吗？供货商和报账员同名同姓，竟会如此巧合？审计组预感，这很可能会是此次审计的突破口，而报账员包某某就是打开这个突破口的关键人物。

三、正面交锋获突破

审计组决定采取自下而上的方法，先对报账员包某某采取审计谈话。为避免让对方产生戒备心理，审计人员在电话通知报账员谈话时并未告知谈话内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账务上有个情况需要配合了解一下。对报账员包某某进行审计谈话时，审计人员始终保持温和态度，并未直奔主题，而是先从外围了解开始，然后逐渐缩小询问范围，最后才抛出关键问题。当审计人员要求解释收款供货商与报账员包某某为何同名同姓时，包某某有条不紊地回答到：“由于BS中学地处瑞安西部山区，食堂原材料的供货商很多都是山里的村民，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对银行账户转账收款方式较为抵触，都是要求用现金，而核算中心报账时，按规定超过1000元以上的食堂支出必须转账付款，所以学校与核算中心沟通，考虑实际情况，报账时先将资金转入我个人的银行账户，然后由我再取现付款给供货商，你们都不知道，因为这个情况，我的工作量可额外增加了不少。”报账员倒先向审计组倒起苦水。包某某的解释听起来似乎也合情理，但审计人员心中的疑虑却进一步加重：这种方式会不会导致资金被截留?审计组当即决定，对该部分资金的流向进行彻查。

审计人员一改原先温和的态度，责令报账员包某某提供用于存放以现金形式支付食堂款项的个人账户近三年的银行流水对账单，并强调对账单必须加盖银行公章。包某某显然被审计人员突如其来的要求打的措手不及，这是事先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回答也有些支支吾吾：“对账单我可以打……但是……资金不都是付给供货商的。”审计人员追问：“不是付给供货商，莫非被你自己私吞了?”包某某一听，立马吓出汗来，慌忙答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也知道，近年来中央出台了‘八项规定 六项禁令’，对招待费卡的很严，所以我们校长授意我通过自制白条虚报食堂支出，截留虚报部分资金用于不能报销的招待费和其他一些支出，我个人绝对没有私吞！”审计到此，一个典型的“小金库”终于浮出水面。

但审计人员紧绷的神经丝毫未敢放松，而是乘胜追击坐实书面证据，将报账员存放“小金库”资金的银行卡、银行流水对账单、记录“小金库”收支的账簿等关键物证进行扣押封存。经审计发现，2014年6月至审计日，在BS中学校长刘某的授意下，由总务主任林某、报账员包某某负责具体经办，通过白条虚列支出方式截留食堂餐费435098.5元，截留外调至民办学校任教教师吴某工资82915.6元，合计518014.1元归入“小金库”。截至审计日，“小金库”合计支出464412元，其中被用于学校各种名目自吃自喝177200元、教职工各类津补贴287212元，结余资金53602.1元存放于报账员包某某个人账户中。当一沓沓的酒水账单摆在审计人员的面前时，刘某多次宴请吃喝的资金来源终于真相大白！

审计组认为，校长刘某对违规设立“小金库”应承担直接责任。看来，是时候请出这位“牛”校长好好谈谈了。当审计人员拨通校长刘某的电话表明意图时，刘某却表示时值暑假，自己正在北麂岛（位于瑞安东面的一座海岛）度假，一时半会回不来。看来对方早有准备，为避免夜长梦多，审计组及时将审计发现的问题上报局党委，局党委当即作出决定，按审计意见，将审计发现的线索移交瑞安市纪委驻市教育局纪检组，严肃追究刘某及相关人员的党、政纪责任。

四、审计成效

1.2016年9月1日，瑞安市教育局分别给予BS中学校长刘某行政撤职处分、总务主任林某警告处分、报账员包某某警告处分，对“小金库”结余资金53602.1元上缴“581”廉政账户。通过此次经济责任审计，为进一步加强瑞安市教育系统内管干部廉洁从政起到了良好的警醒教育作用。

2.审计促使瑞安市教育局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全市学校（幼儿园）食堂管理工作的意见》，并以BS中学案件为契机，在全市教育系统内全面开展自查自纠活动。督促瑞安市BS中学出台《BS中学内部控制制度》、《BS中学财务管理制度》、《BS中学食堂财务管理制度》等一系列配套制度，规范、健全学校财务管理。

3.2017年3月，以本项目为题材的审计信息《瑞安教育审计为打造“阳光食堂”保驾护航》被温州市审计局采用，审计信息《内审揪出学校食堂“蛀虫”》被《中国审计报》采用。该审计项目将于2017年6月上报温州市内审协会参加优秀项目评比。

五、审计启示

1.近年来，随着反腐倡廉的力度不断加大，教育系统违法乱纪明显减少，但违纪现象也出现了由城区学校向农村学校转移、由学校本级向附属单位转移的新特点，违纪线索更具隐蔽性，食堂、工会往往成为腐败案件高发区。

2.本案例之所以能够取得突破，得力于审计人员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性，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摒弃以往“以账查账”的审计方式，透过账面信息对食堂资金流向进行彻查，抓住问题的本质，最终取得关键证据。

3.充分重视谈话、沟通作为重要审计手段对发现问题、获取关键证据的作用。本案例中，审计人员充分重视审计谈话、沟通技巧，将审计谈话作为重要审计方法贯穿项目始终。审计人员没有一开始就直奔主题，将自己的谈话目的暴露，而是循循善诱、旁敲侧击。在谈话问题的设置上，由表及里，由粗到细；在选取谈话对象上，采取“自下而上”的原则，先从一线经办人员谈起，本案例的审计突破口正是对学校报账员进行审计谈话打开的。

（瑞安市教育局 陈锟锟 ）